穿行于时光的深处,我用惊奇的目光默默地与你对视,你的目光微微上扬,汪洋恣肆的豪情似乎早已变成无涯的悲苦,而我仿佛听到历史深处你的声声叹息。
那一年,你正式登上中国历史的大舞台。那一年,你才22岁。18岁便“以能诵诗属书闻于郡中”,后为朝廷要员吴公举荐当上博士,自然一点都不令人感到奇怪。然而,“木秀于林,风必摧之”。当你站在文帝的大殿侃侃而谈,当你像晾晒金黄的麦子一般,将你的一系列完整的治国之策晾晒在众人面前,有人叹服,有人尴尬,有人不悦了。然而,你丝毫不以为意,你只管将你满腔的抱负与热情向文帝,向你所关心的这个国家尽情泼洒。
那一年,你在那个舞台上遭遇了人生的第一次坎坷,那一年,你才24岁。登上帝位不久的文帝摩拳擦掌,想要大干一番。你提出的改立法、易服色、定制度、振礼乐的种种改革措施深得帝意。大汉的天空,即将因为你的出现而更加璀璨。但是那个以““钝椎少文”闻名的周勃,那个因”黄头郎一梦“而荒唐受宠的邓通,那些被触动利益的朝中权贵纷纷冲了出来,掣了文帝的肘,也挡了你前行的路。面对帝王的疏远,面对一朝尊前,一朝深渊的际遇,在前往谪地长沙的路上,在荒凉冷落的湘水江畔,一篇《吊屈原赋》大约也写尽了你满心的失望与不甘吧!
那一年,在那个本应充满了温暖与诗意的黄昏,一只鵩鸟来为你的人生落幕。那一年,你27岁。面对带来凶信与死期的鵩鸟,你写下“祸兮福所倚,福兮祸所伏。忧喜聚门兮,凶吉同域。”这其中有自我宽慰,有沉沉哀伤,但在这最勇敢与自信的姿态下我看到的仍是你旷达灵魂的担当。《治安策》《陈政事疏》《论积贮疏》,在长安至长沙,长沙至长安的路上你的如椽大笔不辍,为文帝写下了多少定国安邦的锦绣文章。只是鵩鸟没有告诉你,仅仅6年之后,你就与世长辞。鵩鸟也没有告诉你,你是哭泣岁余,抑郁而亡。并非才俊即得人景仰,而得人景仰者目光及处,必是芸芸众生。我想,令后人“景行行止”的贾太傅之泣也必不单单是为了堕马的梁王吧!
时间真是永远神奇,既能让一切变钝变老,甚至毁灭;也能将人的精神打造,将灵魂磨出锋与利的光芒。我不停地眺望历史的深处,贾谊孤独的背影让我如此心痛又如此难忘。